Sakkura

Remember chapter4（结局）

1

　　周锡勋听见身旁搀扶着他的青年男子打了一个电话，“您好，请问是周京雅女士吗？我们在首尔街头遇到了一位老人，他的拐杖上刻了您的电话号码，麻烦您来接一下这位老人可以吗？”

　　他似乎是走丢了。

　　时间加速的能力给他带来了老年痴呆吗？周锡勋自嘲地笑笑。

　　“老先生，您的侄女说她马上来接您，我陪您去那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吧。”挂了电话的青年说道，慢慢扶着他往长椅走去。

　　“年轻人，你是不是搞错了，她明明是我的……”

　　周锡勋突然明白了一切。

　

　　

　　2

　　那是赫拉宫殿化为尘土后的第六年。

　　一直在兼职打工的周锡京在攒够了足够留学的钱后，孤身一人前往了欧洲留学，追求她的梦想。

　　除了同样也在欧洲的夏恩星之外，周锡京在出发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。等到周锡勋发觉她不在韩国时，她早已开始了自己在爱丁堡艺术学院的学校生活。

　　学的是美术，虽然打工时也教了孩子们声乐和钢琴，但是周锡京实在是不愿意接触这两项东西。说起来也还算是物是人非，当初周锡京选定爱丁堡艺术学院时，还是希望能够和周锡勋一同留学的。

　　周锡京想到这里时偶尔会吐槽一句“造化弄人！”而后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，她很喜欢学校里的参天大树，闲暇时光便会抱着画板去给它们画“肖像”，就像当年考试的时候在试卷上画下的大树一样。

　　「真是令人怀念的无忧无虑岁月啊。」

　　裴露娜在她远赴欧洲的第四年生下一个男孩，听说孩子叫周京赫，周锡京觉得有些俗气，但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她的想法。请帖倒是确实有发给她，但当时的周锡京忙着毕业的事项，差朋友送了礼物过去，并没有亲自前往韩国祝福。

　　说起来其实毕业季对于周锡京来说并没有那么繁忙，毕竟天赋决定上限，她早在大三就在欧洲美术界展露风头。但是她还是认为毕业“怠慢”不得，遗憾不能前往韩国。

　　说白了就是不想去而已。

　　此后虽然周锡勋也提起过无数理由，但是周锡京再也没有回过韩国。

　　她已经成为了海内外著名的画家，在韩国也收获了不少粉丝，哪怕是回国开个画展都是派经纪人去现场指挥。

　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回去。

　　她其实没有怪过谁，但也没有特别怀念过谁，除了每年雪雅和父母的忌日给周锡勋发个短信提醒他送花，二人之间再无别的交集。

　　倒是周锡勋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会装模作样地给她打个电话聊聊天，互相说几句祝贺之后又是相顾无言，总有一个人找一个拙劣无比的借口挂了电话。

　　「真是的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。」

　　坐拥亿万家产的周锡勋每次闭上眼睛许下生日愿望时总是这么想，期待着一睁开眼睛，周锡京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，和他一起吹灭同一个蛋糕的蜡烛，一起许下各自的心愿。

　　但是周锡京没有出现过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3

　　周锡京离开韩国后的第五年，领养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，说来倒也算是巧，那女孩原名就叫周京雅。

　　周锡京，闵雪雅，挺好的。

　　又是五年。

　　周锡京偶然从李民赫那里知道了周锡勋和裴露娜离了婚，说是理由是感情无法延续，没有第三者也没有争吵，他们的爱情结束了，孩子共同扶养。

　　几个人一块下午茶时，夏恩星幸灾乐祸地吐槽道：“就像青春期的荷尔蒙冲动终于在时光的洗礼中被消耗殆尽，周锡勋终于发现他无法跟裴露娜相伴余生了哈哈哈哈……”

　　“去年去周锡勋家里拜访，裴露娜和他似乎已经没了什么共同话题，我跟珍妮一起简直是如坐针毡。话说周锡京……”

　　珍妮顺势说：“这么久了，你还不打算回韩国？至少…我是说…裴露娜走了……你去看看周锡勋也行？他一个人……”

　　被cue到的周锡京到底觉着有些莫名其妙，清了清嗓子斟酌了一下 ，“不打算回去了，也没什么好回去的吧。爸爸不是爸爸哥哥不是哥哥，妈妈姐姐都走了……”

　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三明治，似乎是不打算解释真正的原因。

　　吃完了三明治，周锡京眼珠子转了转，应该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妥当，“京雅还小呢，我要先把她带好。”

　　周锡京觉得这个回答很好，无视了大家的探究的眼神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4

　　几人聚会后的第二天，周锡勋带着那个男孩来到了英国。

　　李民赫接到电话时神情一愣，听着电话那头的周锡勋着原因：来英国谈工作，孩子太小了不放心，索性一块带来了英国。

　　话中有话，虽然他很像看看周锡勋的孩子，但是李民赫更想看戏。

　　“周锡勋你不会是想让我和珍妮帮你带孩子吧？没门！”

　　挂了电话直接把周锡京的地址发给了他，让他自个带着孩子找孩子“小姑”去。

　　周锡勋有些迷茫，不知道应不应该给周锡京打这个电话。顶楼塌了三年，周锡京离开韩国十年，算上二人在韩国因为赫拉宫殿的事情闹得不愉快的那几年，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竟然少于分开的时间。

　　他很想她，很想很想她。

　　周锡京终于是接了电话，“您好！我的妈妈在画画，有什么话请您告知我，我会代为转告妈妈的。能打我妈妈的私人电话，你应该知道她不喜欢在画画的时候接电话的。”那头的声音很像小时候的周锡京，应该是恩星提起的周京雅吧。

　　“谢谢你，如果你妈妈提起过我的话，我应该是你的舅舅，我想去拜访一下你妈妈。麻烦你了。”

　　挂了电话没十分钟，周锡勋带着孩子敲响了李民赫给的地址的门，他很有耐心，做好了会被拒之门外的准备。

　　因为周锡勋听见了熟悉的怒骂声，“西八，周京雅你说你舅舅那个死混子怎么就来了，快点帮妈妈收拾收拾东西，他走了请你吃大餐。”

　　十年没听见过她的声音，恍惚隔世。

　　他牵着儿子的手在风里等了也没多久，门“哐”地开了，周锡京只在门外站了一半身子，哼了一声，委实不太乐意的样子。

　　她还是以前的样子，好像十年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瞬，周锡京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，冷冰冰地挤出了一句，“请进。”

　　周锡京住在伦敦的郊区，房子不算太大，但很是温馨，木质香气环绕着房子。墙上挂着她和女儿的照片，周锡勋觉得她笑得很灿烂。

　　就像是当年和周锡勋一块拍毕业照时笑得一样灿烂。

　　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，“妈妈，妈妈！是那个弟弟来了吗？好久没来客人啦！”

　　“京雅，带着弟弟去玩好不好，钢琴也好，画画也好，唱歌就算了吧，我觉得有点吵，给你发工资。妈妈跟舅舅说说话。”周锡京吩咐着眼前的少女，看着她带着周京赫往二楼走去。

　　楼下的两人一阵沉默。

　　周锡勋率先开了口，“锡京啊，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，还好吗？”

　　“能怎么样，哥哥。其实也还算不错，画展一个接一个开，不想画画了带带孩子，恩星和珍妮民赫他们也在欧洲住着。哦对了，下雨天也没有那么害怕了，孩子也会陪我。周锡勋，我过得很好吧？”周锡京的语气满不在乎，似乎是真的过得很好。

　　“是…挺好的…”

　　她似乎不太想听他说话，自顾自地说着，“我听说了哥哥跟裴露娜离婚了，真是搞不懂你啊周锡勋…当初为了她可是连我都能怀疑和抛弃…”

　　“锡京，我当年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　　“周锡勋，走吧。孩子我替你管好，到时候让民赫给你送到机场”

　　周锡勋苦笑一声，预料到了谈话的结局，把儿子的行李递给她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
　　他推开门的一瞬间，周锡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丝的怅然和无奈，“周锡勋，当年在爸爸面前，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一起留学，以双胞胎的名义也好，或许是其他的名义？我不知道……”

　　她的声音顿了顿，周锡勋回头，周锡京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太清晰，他辨别不了周锡京的表情，听见她的言语中带着调侃的笑意，“命运真有趣啊，周锡勋。时光滚滚向前，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遗憾啊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5

　　周锡勋浑浑噩噩在欧洲谈完了业务。

　　再次看到儿子时已经十天后，小崽子似乎玩得很开心，看到他时瘪着个嘴，一脸的不乐意。

　　周锡勋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，温柔地问道，“你在小姑家都玩了些什么啊，告诉爸爸吧？”

　　“京雅姐姐带我骑马，还带我弹钢琴，我们还一起去了游乐园，可好玩了爸爸！小姑说以后暑假就让你把我送过来！”

　　小崽子的声音很是兴奋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，过了一会又闷闷地说，“小姑好像很害怕打雷，打雷的时候京雅姐姐都会去陪她睡觉，只有保姆阿姨陪我……爸爸，小姑小时候也这么胆小吗？你会陪她吗？”

　　周锡勋的手突然僵住了，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雷雨夜：他忙着学校里的排练很晚才回来，周锡京愣是等到他回家了，才从哆哆嗦嗦地客厅进入了房间，等着他来陪自己睡觉。

　　周锡京还是个打雷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孩子啊。

　　周京赫不知道他爹在想什么，接着继续往下说，“爸爸，小姑好像很想你…我…我偷偷看到小姑有一张和你的合照，我这么大了才过来一次，你为什么不来看她？”

　　周锡勋无言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6

　　后来的几十年里，周锡勋只能两个孩子嘴里知道关于周锡京的消息。

　　他知道她在世界各地开画展收入匪浅，自然是看不上他手上那点臭钱；他也知道周锡京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，对外宣称是成长环境过于恶劣对婚姻有阴影；总之他知道她过得比自己好。

　　两个孩子也长大了。

　　周京雅的钢琴天赋异禀，十八岁那年就开了演奏会，年少成名却并没有忘记初心，活动接得极少；至于周京赫这个小崽子，继承了他爹的头脑，堪称商业奇才。

　　前几年周京雅给周锡京买了一只白白胖胖的萨摩耶，防止自己不在的时候周锡京会感到孤独，听说周锡京很喜欢那狗子，顺便做了个简短而辛辣的评价，“狗不会背叛人类，但人类说不定哦……”

　　周锡勋从步入半百的那一年，正式把公司交给了周京赫。

　　他五十年的时光三分之一和周锡京一起度过；此后的三分之二，他建立起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，培养了一个有头脑的接班人。

　　也算得上是丰富的人生。

　　只是他的感情生活却不太美满，赫拉宫殿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，他曾经和裴露娜一起度过了几年的“幸福”生活，离婚后终生未婚。好事的狗仔想要扑捉他的桃色新闻，除了发现周锡勋经常去清雅艺高周边散散步之外，一无所获。

　　

　　7

　　“时光滚滚向前，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遗憾啊……”

　　周锡勋在清雅艺高校园内走着，突然之间耳边又响起周锡京的这句话。

　　是遗憾的。

　　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周锡京的要求去勾引裴露娜，大概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吧，从那以后居然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裴露娜。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放电影一样，他被上天摆弄着完成了电影里的情节，一步步推开周锡京，再到和裴露娜结婚生子，等到他终于从剧本里抽身之时才发现物是人非，周锡京已经离他太远了。

　　实在是太远了。

　　远到操场早已经翻新，远到周锡京常去的小卖部换了老板，远到教室里的少年少女换了一波又一波，他们留在学校的痕迹都被岁月冲刷了个干干净净，赫拉宫殿化为尘土，回首和周锡京一起度过的时间，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怀念。

　　好在还有合照。

　　却也只有合照，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该有多好。

　

　　

　　8

　　周锡勋和周锡京六十岁生日那一年，周锡京的画展终于开到了韩国。

　　周锡京并不打算前往韩国，刚好周京雅在韩国开演奏会，画展的时间便定在演奏会之后，方便周京雅帮助她的经纪人熟悉情况。

　　画展开放的前三天，周京雅收到了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加急包裹，里头只有一幅画，从周锡京的意思来看应该是作为本次画展的特别展品，

　　「奇怪，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的这幅画。」

　　虽然有些诧异，但是随心所欲一向是周锡京的作风，周京雅和周锡京的经纪人还是手忙脚乱地安排好了这幅画。

　　闭展当晚正好是周锡勋的生日，此前周锡京寄来的特别画作也将展出，一向乖巧的周京雅违背了周锡京「坚决不能让周锡勋来看展要求」，亲自接他来到了现场。

　　周锡勋看着现场的人流，有些愕然，突然想到周锡京初二时认认真真在作文本上写着的那段：

　　“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大画家，我的画展在韩国将吸引无数的人前来。”

　　虽然周丹泰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狠狠地打了她一顿，但锡京说起这篇作文时的势在必得之意依然不改半分。

　　“舅舅，我带您来看这幅画作吧。这幅画是我妈妈三天前加急送到的，本来是不在展览之列。说来也奇怪，妈妈应该很喜欢这幅画，我记事起就一直放在家里，但从来没有展出过，也不知道这幅画上的地方是在哪里。”

　　周锡勋顺着她的指引向前望去，眼前的色彩与记忆中顶楼里妹妹的房间交织，

　　他想他知道这是哪里。

　　应该是某一个雨夜，房里的小灯开着，周锡勋正在哄妹妹睡觉，抬头看向了窗外的雷雨。

　　“这幅画很是温馨呢！虽然只有一扇窗户和窗外的雨，却让人感觉房屋内的人应该很温暖才是……”

　　“是啊是啊，感觉房间里的人不怕窗外的雷雨呢…就好像有人陪伴着一样……”

　　人群中的谈论声入耳，身边的人来来往往，而周锡勋一直站在那里凝视着这幅画。

　　一动不动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9

　　周京雅走的那一天给周锡勋留了一幅画。

　　说是周锡京提前送给他的六十岁大礼，但是一时兴起想着刚好在韩国开画展，提前个几千天送给他了，还恶趣味地嘱咐周锡勋千万不要忍不住就揭开了画布上的遮盖物。

　　「一如既往的幼稚。」

　　周锡勋如实评价。

　　但是他还是等到了自己六十岁的那一天，早上起了一大早，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蒙在画布上的遮盖。

　　应该是二人入青雅的那天，校门口逆光站着周锡勋和周锡京，周锡京挽着他的手，头稍稍像他倾斜，似乎想靠到他的肩膀上。

　　也许周锡京会在某个课间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去小卖部；也许周锡京会在某场考试里戳一戳他的背示意；也许周锡京会在某堂体育课上假装身体不舒服。

　　时间啊。

　　他带着眼睛凑上去打算仔细看看，却发现原来那幅画下面有一行小字。

　　「时间是线性而无法回头的。 Please remember the time I spent with you.」

　

　　

　　10

　　哪里来的时间加速啊，真是可笑。

　　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，他只是带着后悔重新度过了一段他认为浑浑噩噩的时光而已。

　　那些被加速的时光也好，他和周锡京一起度过的时光也好，全部都是假的。

　　又应该怪谁呢？

　　

　　

　　11

　　英国伦敦城郊的墓地里，周京雅给周锡京送来了一束小花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年的日子。

　　“母亲，舅舅真的记了您好多年。前几年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什么都不记得了，总是问我和周京赫认不认识他妹妹，说你是清雅的声乐首席呢。”

　　“妈妈，舅舅在您走后没多久也走了。你还想见他吗？你跟舅舅倒是都挺巧的，墓碑上都刻着「REMEMBER」。”

　　周锡勋在人生的后十多年里清醒的日子不足十分之一，迷糊的时候完全分不清真实和臆想出来的脑海中的世界。

　　从他错乱的言语中，周京赫和周京雅大概知道在他的脑海里，周锡京和周锡勋始终没有分开过。还有什么时空加速的能力？虽然有些怪诞，但是二人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，假装是真的。

　　人清醒了大半辈子，发现大部分选择都跟初心相反，哪能不疯呢？

　　至少周锡勋记忆模糊的时候，还是挺开心的。

　　风拂过墓碑前的花束，花瓣微微颤抖，轻轻笑了笑，“下辈子你们要是遇到的话，一定要认出对方呀。”

　　“周锡勋和周锡京都记得那些记忆。”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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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灵感和部分设定来自韩剧《耀眼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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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Remember到这里就结束啦！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！

这篇文最初设定好的唯一主线就是结尾的大大大反转，我写着写着加了一些伏笔和东西进去。

好啦，虽然我的文笔确实不太行，心理描写、神态描写、动作描写、细节描写和景物描写好像也都不太行，

但是我cp天下无双！

下一篇文感兴趣，可以看看俺首页，虽然俺一个字没动，但是你可以看看（doge）

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磕cp快乐嘿嘿嘿！